林白:海南之旅收集热带阳光

发布时间:2013-05-13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浏览人数:9850人次

为期6天的“中国著名作家海南行”,林白在海南采风。在林白的笔记本上,写满了海南的风声和味道。
    林白随身带着一个小册子,随手记下村庄的名字,河流的名字。又或者,我们正谈论的某个书法家的名字。她最近几年练习书法,临帖。很有心得,比如,她最近喜欢上小楷,央求我推荐,我给她推荐了黄道周和钟繇。她说话时,手抬起来,朝着空中写字,一边描述一边用手写给我看,并问,是这样子的吗?好像,她真的写了出来。

女性主义叙事的先驱 

林白早年写诗。极好。有一首诗,必须抄下来,适合背诵。我最喜欢里面的这句:“五月我们对面坐着,犹如梦中”。这句子像树上栖着的鸟儿突然飞走,翅膀扑楞的声音一下惊到了正在静坐的我们。
    全诗抒情,且湿润,如下:
    一月你还没出现/二月你睡在隔壁/三月下起了大雨/四月里遍地蔷薇/五月我们对面坐着,犹如梦中/就这样六月到了/六月里青草盛开,处处芬芳/七月,悲喜交加/麦浪翻滚边同草地/直到天涯/八月就是八月/八月我守口如瓶/八月里我是瓶中的水/你是青天的云/九月和十月/是两只眼睛,装满了大海/你在海上/我在海下。
    5月的海南岛如一个梦境,椰子是梦境,红树林是梦境,连同大海的声音,也是梦境。
    林白喜欢上一种绿皮的香蕉,在兴隆,早餐时,她吃了很多,一边吃一边大声地赞美。她喜欢的东西总是这种简单的,却又直接服务于感官的。
    早些年,林白是女性主义叙事的先驱,她的《一个人的战争》,几乎撕开自己,以自传的方式写出了女性的生命体悟。
    《致一九七五》是她几年前的一部试验性的作品,仅仅是序言,她便写了16万字。有好玩的读者嫌弃林白往长篇小说里加水。然而,评论家李敬泽为她辩解说,不按常规出牌,是作家常做的事情。
    最新的长篇小说《北去来辞》是今年刚刚出版的。扉页上的书法便是她自己题写的。是她早年临习颜真卿的味道。
这册长达42万字的北漂史,也有着她浓郁的生命体验。比如,有很长一段时间,林白在北京生活,却并不习惯体味北京的市井生活和人际交往。她的阅读史相对单纯封闭,她觉得一个纯粹的写作者不需要进入深层的世俗生活,她珍惜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敏感,恨不能每天将自己的思想都清洁一遍。

喜欢避世与行走

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,她多次承认,她不是一个入世的人。入世,其实是一个将自己的时间交付给很多酒席、争执,甚至是对平庸的赞美,对权势的媚态。入世,意味着个体姿态的融化和放下。然而,也正因为这自我封闭的性格,对林白的生活也造成困扰,比如经济层面的,又比如世俗意义的工作升迁。
    1996年,因为在北京某报社的工作结束,她彻底成为自由撰稿人。当时,年幼的女儿以及生活成本日益涨高的京城,将她建筑得颇为坚实的内心墙壁一点点强拆。她需要不断地改变自己,需要和生活妥协。
    于是,在封闭创作的同时,林白尝试着打开自己。比如1999年,她去走黄河,接受了一个命题作文式的写作任务。她一个人,在黄河边上行走,需要采访黄河边上的人,采访些什么呢。其实,她自己一边觉得没有意思,一边又必须劝说自己,要打开,要以低姿态融入到日常生活里。这便是她后来创作的《枕黄记》那部作品。
    从1996年至2004年,林白一直在家里自由写作。如何才能保持自己与生活的无间隙对接呢。林白喜欢出行,在路上的感觉符合她对阅读的理解。在路上,多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,即可以映照自己,也可以融化掉自己。

海南之旅
    收集热带阳光

海南,林白也是来过的。这一次不同,她携即将大学毕业的女儿一同前来。
凑巧的是,她的女儿,大学念中文系,却并不熟悉母亲的作品。即将就读上海复旦大学王安忆的研究生的女儿是林白的骄傲。
我们的行程自文昌八门湾红树林始,到三亚南山寺结束,途经文昌、琼海博鳌、万宁东山岭和兴隆,最后是三亚亚龙湾和南山。是关于海南标本的一次文学采风。
    林白喜欢热带的景致,她的老家广西,距离热带并不遥远。她对水果的嗜好以及幼年时的胃口,都靠近热带。
    所以,来到海南,她几乎是遇到了她自己的童年。
    在南山寺,林白被一株凤凰树感动了。开满了花朵的凤凰树在阳光里好看极了,她兴冲冲地去拍照片。作家乔叶跟在林白的后面拍林白,我呢,跟在乔叶的后面,拍乔叶拍林白。那情景非常好玩。
    凤凰树是林白幼年的记忆,她在凤凰树的旁边发呆了很久,阳光下的凤凰花如一叶扁舟,停泊在记忆的河岸,仿佛只要将它拍下来,便可以借着这飘扬的花朵泅回童年。
    林白向我们介绍说,她幼年时的院子里有两棵树。她还没有说完,我便接上了她的话:“一棵是凤凰树,另一棵也是凤凰树。”
    一行人哈哈大笑。
    林白喜欢墨镜,大抵也是觉得这世界的光线太强,总想将人类照耀得透明。然而,人性又总是复数的。戴上墨镜,不止是抵抗强光,更是将自己隐藏在别人的强烈的窥视里吧。
    在海南的6天,我陪着林白行走、交谈、吃饭、喝茶。我能感受到她对美好事物的敏感,作为一个作家,林白的敏感体现在对食物的味道、空气中的声音以及植物的绿等综合感官的敏感。
    林子白喜欢椰子,在东郊椰林,王雁翎让卖椰的年轻人打开了一只椰子,竟然发现,椰子是有脸的。是的,椰子长着两颗眼睛,对称,且拟人。
    同行的海南省作协主席孔见在车上给大家讲椰子,说,椰子是通人性的。海南岛每一年都有很大的台风,但从未有过椰子砸伤人的报道或记录。椰子看得到人,椰树也只在有人居住的旁侧生长。如果走到海南的中部或者山里,是看不到椰子树的。因为,没有人,椰子树就不生长。
    一个椰子,原来还藏着这样的性情和故事。在车上,林白一听到这样的内容,便会马上掏出她随身的笔记本。在万泉河漂流过后,一身湿漉漉的,看到村庄的名字,她也是急急地掏出她的笔记本记录下来。
    既重视感性的精神体验,又要记录微观的生活细节。这才是作家写出好作品的源头。曾看过一则对林白的访问,林白对记者的回答,大抵的意思是:“写作是我的一味药”。
    是啊,写作属于精神,也属于食物,是抵抗,也是治愈。写作是对世间所有遗忘的抵抗,也是对空虚和幼稚的治疗。
    翻开林白的新作《北去来辞》,第一段便是声音,春天的蝉的叫声。那声音,如同初夏海南的阳光,对于一个从未到过海南的人,该如何形容,才能让陌生的读者动容呢。是要把心贴在海南的阳光里。林白在海边的沙滩上行走时,在椰子树下静坐时,在凤凰树下欢快地拍照片时,我看到了林白将自己打开,将海南的风景装进了内心的某个抽屉里。
    海南6天,林白的笔记本上,写满了海南的风声和味道。相信,每一个被海南的阳光照射过的人,都会在文字里留下阳光的味道。
    林白,本名林白薇,广西人。19岁开始写诗。有长篇小说《一个人的战争》《说吧,房间》《万物花开》等多部,有《林白文集》四卷,部分作品被译成六种文字在国外发表出版。现为武汉文学院专业作家,居北京、武汉两地。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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